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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界没有理由悲观

艺术界没有理由悲观

徐晓丹1



任何时代,把精神生活的锤炼放在第一位的,总是少数。


一个时代、一个民族的文化水平是由少数人——可能是五个、七个或十个——来代表的。其中有没有画家,不一定。20世纪是有的,至少可以说到齐白石和黄宾虹。21世纪刚开始,艺术界没有理由悲观。


——邱振中



1徐晓丹,《品逸》杂志社记者。原文刊于《品逸》第12期。


品逸:有人说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太嘈杂,不利于从事艺术创作,您怎么看待这一现象?


邱振中:人们普遍认为这个时代多么强调物质利益,多么不关心精神生活,这其实不是我们时代才有的问题。所有时代都一样。一位理论家说过,物质的东西力量比较强大,但是作用比较短暂,精神的东西力量比较薄弱,但是作用比较持久。我想这适用于任何社会。任何时代,可以号召大家朝理想的境界去努力,但最后做到的肯定是少数人。例如,有巨大物质诱惑的一件事需要你去做,而这些时间本来是可以用来读书、思考的,那你会如何选择?每个人的具体情况不一样,如果生活有压力,那你首先得去赚这个钱,养活自己和家人;在基本生活没有问题的时候,那就看你把哪一件事放在前面了。人们各种需求的平衡、对于各种需求的取舍,因人而异。任何时代,把精神生活的锤炼放在第一位的,总是少数。

此外,“画家”、“艺术家”到底指的什么人?能称得上“画家”、“艺术家”的人很少。即使是画家,也有商业性画家和非商业性画家之分。一个时代,如果能出现几位真正优秀的艺术家,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收获,对其他人就不必去苛求了。

一个人如果在艺术上没有成就,但在经济上有收益,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成功。80年代中期,我在一所大学任教,学校的图书馆长给我讲了一件事,一位教师,是中国哲学史的硕士,被特区一家企业以数千元的月薪挖走了,他感到十分惋惜。我对他说,如果这位老师在这儿,我会问他几个问题:第一,他对中国哲学研究的现状有没有一个全面的思考;第二,他对中国哲学研究的前景是否有信心;第三,他认为自己在这个格局中能做些什么。如果这些问题他没有思考过,或者答案是否定的,那么他应该去挣那份工资。


品逸:您怎么理解艺术中的修养”?


邱振中:不同时代修养有不同的内涵。

过去说画画的人应该诗、书、画、印都有所把握,这是在过去的文化背景下提出的要求,今天应当有新的要求。内涵应该有所调整,比如说诗歌,要不要真正懂一点现代诗歌?可以商榷。书法与绘画的关系,历史上一直在变化,今天是什么关系,应当朝哪个方向去努力,都不是古人能替我们回答的。


品逸:当前有一种流行的观点,认为当代绘画不能跟古人比,这个时代出不了大师。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?


邱振中说现在的画家不如古代的画家,这种比较不公平。仅仅把今天那些提笔画画的人和传世画家比,还是把20世纪最优秀的画家和古人比?若是拿20世纪最优秀的艺术家和过去最优秀的艺术家相比,我看没什么差距。

我不同意现在一些流行的观念——这是个没有大师也不可能出现大师的时代。我认为这个时代是有希望的,希望来自那极少数一直在努力,一直在不断向深处追求的人们。要知道,成就一位真正的艺术家需要几十年的时间,需要几十年默默无闻的努力,但社会只认识 “名流”,对这种潜在的艺术才能是相当迟钝的。媒体什么时候会获得一种判断力,能够发现尚未取得名声而具有伟大潜力的艺术家呢?一方面用夸张的言辞去赞美那些根本不值得赞美的作品、作者,一方面又在大骂这个时代缺少真正出色的艺术——我们经常在同一期杂志上见到这样两类水火不容的文字。

在我看来,一个时代、一个民族的文化水平是由少数人——可能是五个、七个或十个——来代表的。其中有没有画家,不一定。20世纪是有的,至少可以说到齐白石和黄宾虹。21世纪刚开始,艺术界没有理由悲观。